时间:2018-09-27
赵之谦 扶桑赪桐
溥心畬 秋声赋
绘画雕塑之创造,最开始一般附庸于建筑。古希腊神殿雕塑,汉唐时期画像石、墓葬湿壁画,敦煌绵延千年的艺术长廊,吴道子、李思训于长安寺观的壁画杰作……中古之前的绘画史,实与建筑史并行发展。遗憾的是,随着建筑物的坍塌朽坏,丹青妙迹也随之灰飞烟灭,只剩下一些众说纷纭的粉本摹本,顾恺之、陆探微的墨迹终于渺不可寻,“吴带当风”亦只成为画史记载,于后人而言,诚可谓恨事。幸而水墨丹青之载体渐次演变为屏风、手卷、卷轴、册页、扇面,极大程度上方便了保存与流传,其中扇面书画的兴盛已是较为晚近的事情。
绵亿 幽兰图并二十家宗室进士题跋
钱杜 辋川庄图
在扇子上作书画,由来已久。王右军书扇,是流传已久的魏晋风度,引风纳凉的扇子一经书画家点染,不仅价值提升,且由生活日用品摇身一变为高雅的艺术品,因之可用、可赏、可藏,成为点缀闲雅生活不可或缺的美妙物什。至宋徽宗执掌的宣和画院,宫廷画家多于纨扇之上描绘皇家苑囿的四时风物,记录了一个风雅奢靡的时代,也创造了工笔花鸟画的不朽典范,可称扇画的第一个高峰。在状若满月的平尺纨扇上绘折枝花鸟、山水楼台、人物鞍马,小中见大,尽精微而致广大,自有其他载体无法替代的优长,两宋时期颇为风行,扬无咎、梁楷、马远、夏珪、李嵩等均有佳制传世。
吴湖帆 三友图(上为A面,下为B面)
齐白石 红梅蜜蜂
明清时期,摺扇替代纨扇成为扇面书画的主流。摺扇源出日本与高丽,大约在北宋传入中国,得到普遍青睐却已是明朝之后的事情。摺扇可徐徐展开又方便收纳,实用与审美兼得,颇得文人雅士喜爱。川蜀、江浙一带制扇业发达,尤其是苏杭,盛产文人才子,自然也成为制扇工艺最高超的地方,至今若流连一番苏州老城区或杭州清河坊的各种扇庄,余韵犹存,制扇材质有湘妃竹、玳瑁、象牙、檀香木等,各有精美雅致。制式或称挑灯方、和尚头、燕尾、一根葱,古雅得很,尚可感受这一风气的久盛不衰。于摺扇上书写作画随之亦演化为一种风尚,若略微留意一下国中各大博物馆的馆藏,便可发现,明清直至民国,扇面书画实是占踞了这一时段书画庋藏的一大份额。明清时吴门四家、扬州八怪、四王四僧传世之作,多见扇面形制,尽管不如大幅卷轴、手卷气势恢宏,却往往更得怡情悦性之趣,常见神来之笔。
张善孖 张大千 树下高士
在摺扇上作画,其实较之纨扇远为不易,因其表面不平整,形制不规则,难以落墨敷色。作书亦难,祝允明谓之:“书聚扇骨,如令舞女在瓦砾堆上作伎,飞燕玉环亦减态矣”,是“戴着镣铐的舞蹈”。恰因此,也成为一种技艺的考验,刺激着创作欲的迸发,祝枝山的传世墨迹中,扇面就不在少数。而摺扇特有的工艺之美、闲雅之态,也是激发书画家灵感的重要因素。在现今尚存的民国时期书画家所订润例中,平尺大小的扇面,润格加倍,通常是需要遵循的惯例,是对这一份技艺与辛劳的格外馈赠。对藏家而言,成扇固然可贵,若扇骨朽坏,扇面还可揭裱装册或补壁,既延续了书画的生命,又可为厅堂书房平添一份翰墨香书卷气,是非常珍贵的藏品,历来喜好此道的藏家很多,往往将成扇、扇面视为书画收藏的特殊专题来对待。
黄宾虹 黄山异卉图
衍园美术馆举办扇面书画收藏展,正是延续了这一源远流长的风雅传统。所展示的扇面作品始于明清大家,衍至当代翘楚,尤以民国时期的海派书画为大宗,旁涉京津派、吴门派、岭南画派等,洋洋大观,蔚成体系。徜徉其中,窥一斑而见全豹,大致已可以领略这一时段的书画发展史。而其中文人逸笔、乡贤遗墨,尤属难能可贵,值得观者流连再三,品读再三。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纨扇与圆月的意象,在遥远的汉代诗歌中已有重叠。中秋节后,酷暑不再,清风徐来,缓步衍园,品赏“怀袖雅物”,与先人对话,感受“旧时月色”的皎洁与光辉,可以带我们步入一个宜人的清凉世界。
展览时间 2018年9月25日——2018年12月25日
地址 衍园美术馆(温州市鹿城区隔岸路17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