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5-03-05
摘 要
本文聚焦马孟容与马公愚兄弟的花鸟画艺术。马孟容立足传统探索中西融合,在绘画材料的选用上别出心裁,在写生方法上进行大胆革新,在透视运用上融入新的理解,从而实现了多方面的创新;马公愚坚守传统且笔意灵动。二人思想同源,他们的花鸟画艺术在创作理念、题材选择等方面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同时,他们在教学过程中积累的经验和方法也极大地助力了高校绘画教学的发展,值得传承其精神。
关键词:马孟容;马公愚;中国花鸟画;中西融合
正 文
时代背景
民国时期的上海是开放的,其经济、文化、艺术领域呈现出多元交融、蓬勃发展的景象,大量的中外艺术家辗转汇聚于此,无数灵魂与思想的交流和碰撞产生了宝贵的共鸣与激荡。马孟容与马公愚两兄弟在艺术浪潮奔腾翻涌、澎湃不息的时代中,以卓越的才情与深厚的底蕴脱颖而出,崭露头角,立足于传统文化根基之上的他们,宛如两颗璀璨的星辰,在浩渺的美术领域中绽放属于自己的熠熠华光。他们在中国传统书画艺术上有着杰出的成就,而东西方艺术的差异性使得他们对于艺术产生了新的思考,在艺术的旅程中,他们胸怀家国,勇于实践,对中国艺术的传承与发展贡献了炽热的力量,对于温州地区,乃至整个中国美术史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马孟容先生的艺术道路
马孟容先生在中国画的绘画上师从汪如渊,在传统中国画方面学养扎实、造诣丰厚,不拘泥于旧典。他在绘画中积极探索中西融合之路,从旧时代的科举体系中汲取了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的养分,在年少求学阶段便已经对科学以及西方的绘画方法进行了学习与掌握。更是对多国语言都有所涉猎。根据马公愚先生的回忆,马孟容先生的“英吉利文,为学校中常课,固无论矣;即德意志文、拉丁文、日本文,亦皆娴习,能自由阅读。”马孟容先生对于西方,或者说当时中国以外的世界,都具有一定的了解和认知,也为他在尝试将中西绘画艺术融合的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马孟容先生认为,中西绘画意理多同,但所求趣味上有一定区别。从客观科学和自然之理来看,中国画不如西方写实;但从对于笔墨地运用来说,则是西方不如中国。这是由于西方科学飞速发展,而其艺术也深受影响的原因。西方以客观科学之“智”为根基去发展艺术,而中国以人的思想精神为根基,发展艺术。当时的西方艺术苛求物象之形实,笔与笔之间不能表达充分画者的心意,倍受桎梏,因此西方的画家在经历了几十年的探索后,才抵达了中国画千年前的起点。而中国画则明清以来大多数人专事临摹,滞留于前人笔墨中,以仿古乱真为志,陷于陈规旧式,缺少新趣味,千篇一律,不得寸进。因此,马孟容先生在深厚的传统笔墨基础之上,选择积极主动地将自身投入到“融西入中”的艺术探索路径中,试图为式渐衰微的中国画艺术谋求一条新发展路线。在中西结合交融的民国时代背景下,马孟容先生的艺术实践体现了中国传统绘画在面对西方文化冲击时,积极应对时代变革、进行融合创新的特点。他亦如中华救亡图存的时代背景下众多仁人志士一般,为中国艺术而战,毅然决然地走向未知的前方。
马孟容先生研究了中西绘画中的颜色差异对画面效果的影响,并从绘画的基础材料上对中西艺术的渊源与发展进行了剖析。中国画颜色求淡雅,故而亦天然矿物质及植物质为主,颜色从简,而西方设色富丽,以科学为基,解日光之七色,以绘自然。他在写生和格物上有着大量的基础积累,在马公愚的回忆中:“(马孟容)日涉园林,游览山水,以得其真趣。每见奇禽异卉,辄目拟指画,倚管沉思,至会心处,便眉飞色舞,且画且歌。间遇沿途叫卖息担道旁者,举凡鳞介蔬菜之类,靡不凝神注视,求其姿态之真,图诸日记簿中而后去”。
马孟容先生对诗词书画皆有涉猎。在创作传统的中国画时,他能做到笔墨精到,笔意凝实,笔势连贯,展现了他苦心打磨的传统艺术童子功基础素养。他对于中国画传统的白描、没骨、兼工带写等传统画法都有着较为娴熟的掌握,也有着长期的实践经验,在位置经营与布黑布白的考量上有着成熟的观念。
马孟容先生作品赏析
如图一所示,其笔墨语言以勾点结合的形式为主,呈现出深厚的传统造诣。画到花与茎时,笔断意连,中右花朵点厾力量比较重,色浓处起笔,有高山坠石之意,崩云垂露之态,方圆奇变之形。笔与笔之间的颜色浓淡可谓是变化迭生,物象的姿态上用笔似接非接,让观者能感受到他以书入画的连带牵丝之感,笔墨结构中彰显画面的起承转合与气韵流动。
图一 马孟容丁冬黄蝶扇面 马氏家藏
马孟容先生对于中西艺术都有着足够的积累和资格去思考革新创造的问题,而在他追求革新时,已经有了多种尝试:比如将没骨法与写实的结构相结合;或像图二那样:不画松鼠那些老生常谈的姿态,而是去尝试创造新的、美的姿态与形状,又在丝毛与染色之外,添以微弱的调子进行处理,总而观之,松鼠整体的墨色浑然一体,而细看又有不同的变化,浓淡之间略带西方素描的调子感,松鼠的眼睛饱含神采,身体的形状有圆厚而新颖的美感,两处都参考了西方素描的虚实光影表现方法,而整体看去,从眼睛到脖子,从胸背到尾巴,都有着不断转折变化的气势,是中西结合的较为和洽的一张示例;画鱼的时候,形契其神,身子画的比较虚,而眼睛画的比较精彩、写实,以比较清淡的墨勾勒出鱼嘴,力量飘逸,速度有着小幅度的波动变化,但是运动的笔锋则一直是主动调整着、劲挺着的,鱼鳍也是这样。鱼眼点睛的时候,落笔相对较重但是非常沉着,稳稳收住,墨色虽然重,但给人的感觉是精气神很足,所以他作画时的呼吸和运笔动作应该是稳定而凝实的。纵观全局,这张画的笔墨十分丰富,笔笔挥洒到位,又通过高光的方法来表现鱼眼,结合中西艺术手法而成作。这是比较融洽的一次中西结合,但如果不能把控好中西艺术表现手法掺杂的比例和程度,往往会出现设色过艳、调子过界,从而落入俗套的窘境。
由马孟容先生作品而产生的艺术思考
以当今的艺术审美看来,马孟容先生也仅有少部分作品得以算作融合恰当之作。艺术家在用线面结合的思想去作画时,难免会达不到想要到达的画面格调层次,陷入了光影调子的陷阱里——因为光影和调子本身便是立足于具体的结构之上的,本是客观科学的具体现象呈现。此时人主观的“意”便经受了巨大的约束,不能完全的彰显出来。因此,一旦想要追求人心之意,必然失去一部分客观性,而光影调子在此时就会失去根基,无法正确的附着在物体的形上。所以,用这种方法作画,画作很容易变得呆板或别扭,马孟容先生虽然有着扎实的基本功底,但是仍然难以全“画之意”,因而导致大多画作呈现一种,勾、皴、擦、染、点,笔笔皆精妙,整体显俗套的情况。
图二 马孟容竹鼠野趣图(局部) 蒋信伟藏
图三 马孟容红叶鳜鱼图 温州博物馆藏
图四 马孟容写生稿温州博物馆藏
马孟容先生在透视方面,巧妙地吸收了西方绘画的透视原理,并将其在一定程度上转化为中国画的笔墨语言。在作画时,他运用西方透视法来营造画面的空间感和立体感,例如在画鸟的时候体现了透视观念,加以结合传统笔墨的方法进行写生与创作。在一些作品中,处理花鸟画的整体布局时,也会通过利用不同程度近大远小的透视处理,使画面层次变得更加丰富。同时,他又以中国画的笔墨技法来表现物象,通过细腻的线条勾勒花、鸟之轮廓或结构,辅以墨色的浓淡干湿来表现光影变化,保留了一定成度的中国画韵味,又融入了西方绘画的科学性,为中国画在表现形式上的创新提供了新的示例。
马公愚先生的艺术
至于马公愚先生,则同其兄一样,有着坚实的传统艺术素养积累与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积淀。不同的是,他在求学时期选择了文科,受此影响,因而对于事物有着更加感性的理解与认识,其兄马孟容受到理科与科学的影响,创作许多了类似于西方植物学、解剖标本图示、以及中国《海错图》的花鸟画作品。而马公愚先生的花鸟画作品中,笔意的体现会更加的“足”,笔笔灵动生韵,从整体画面看,也有着更加感性地流露与宣泄。他的艺术道路是以延续传统艺术为主要目的。相比于其画作,马公愚的画中提款以及其书法作品显得更加优秀,对当今的学习者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研究和学习价值。他历经了时代的沉浮,坚持传统之诗、书、画、印,以传统的笔墨去进行花鸟画以及中国画创作,为中国传统艺术的传承做出了自己的奉献。
关于马孟容与马公愚兄弟艺术道路的两个猜测
两兄弟的思想、艺术基础,堪称同宗同源,兄弟两人不仅交往密切,更是应该对彼此都有着长久而深刻的影响,因而我们产生了两个猜测:
一是两兄弟在走出家乡求学、面临中国传统艺术式微的窘境时,是否经过了商讨,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分头行动,一人开拓未知,走历代先贤未及、未竟之路,为中国传统艺术谋求新的生机与道路,而另一人巩固本源,坚守传统阵地,不使之消亡,留根存本?
二是马孟容先生的“融西入中”之路,并非一条易走的坦途,加之疾病缠身,他在一个艺术家正当产出成果与作品的年龄段便已早早地逝去,如若他并未早逝,而是能像马公愚先生一般有着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和探索,依据其本身之资质,那么其遗存的创作中,许多尚未成熟、改而未毕地尝试,又是否会有更加成熟完善的成果?
马孟容与马公愚先生艺术的成就与影响
马孟容和马公愚两位先生的艺术成就对后世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马孟容先生在创作理念上,强调写生、师法造化、中西融合的思想为后世画家所借鉴;在题材创新方面,启发了后来的画家关注生活中的平凡事物,挖掘更多具有时代特色的绘画题材;在笔墨语言上,马孟容先生的部分创作虽整体仍有苟于写实,强融中西,反失其神的不如意之处,但他所创造的新的表现形式,亦是中国艺术迈向新时代进程中的重要一步。马孟容先生的花鸟画创作,无论是在透视运用、题材创新、意的表达还是笔墨语言的发展上,都对中国画艺术发展有着重要而独特的贡献。在教学方面,两位先生的教学方法与理念对高校绘画教学体系的完善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即使在当代,他们对艺术教育中培养学生创新能力和实践能力的教学方式依然具有重要指导价值;他们的教学活动培养了众多艺术人才,对高校教学与教材建设有着潜在的影响力。
未来,中国画从业者应进一步深入研究他们的艺术遗产,传承其大义上胸怀国家、艺术上积极创新之精神,推动中国美术事业不断向前发展。
参考文献:
马公愚,《先兄孟容事略》,《中华学艺社报》,1932年第5卷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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